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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骨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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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骨參花

朝霞織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像是被人踩著了尾巴的狐貍,猛的抽回了自己的尾巴,攥在手裏。

她抱著自己蓬松柔軟的尾巴,牢牢地捂在懷裏,尷尬又緊張地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尾巴有時候不聽話,不受控制,我真不是有意的,真的!”

好像清水音剛剛臉上的顏色全都一瞬間轉移到了她的臉頰上,朝霞織只覺得自己的臉燒得慌,真想在地上找個洞把自己的尾巴藏起來。

清水音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看著朝霞織這樣局促又懊惱的模樣,在她自己甚至還未發覺的時候,那張素來不近人情,冰冷清艷的臉蛋上浮現一個春風解凍的笑容。

朝霞織被她的笑容所驚,臉上更紅了,她忍不住衷心地小聲說道:“清姐姐,你笑起來好好看啊。”

早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朝霞織就知道了九嶺山上眾人與自己父親蒼淩霄之間的糾葛,對清水音的身份也一清二楚。

這位和自己的父親曾有舊日婚約的長輩,生得如霜雪美玉,冰冷清艷,卻被執念所困,怨懟悲憤,咄咄逼人,言辭尖銳,不好相與。

即使那個時候朝霞織下意識治好了清水音臉蛋上的傷,但她依然對清水音心存敬畏,沒有生出任何和她再有交集的念頭。

她是醫者,知道清水音臉上那道傷疤是有多深,她對蒼淩霄的怨恨便有多真。

那時候,她只想對這個沈浸在昔日舊恨中,對父親母親和自己都憎惡萬分的仙門美人退避三舍。

沒想到一來二去,誤打誤撞,她反倒成為了自母親父親都離世後,自己在這個世上最在乎和最牽掛的人了。

朝霞織說完這句話,心裏忽然一個激靈,頗有些忐忑不安。她記得元淺月偶然間提起過,自從蒼淩霄墮魔之後,這一百多年間,清水音幾乎是再沒有露出過任何笑容。

貿然誇她笑起來好看,會不會讓她想起某些不好的事情來?

果不其然,清水音聽到這話,臉上剛剛不自覺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起來,她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下意識摸到了曾有一道傷疤的位置。

而此刻,那裏光潔如初,沒有絲毫疤痕的痕跡。

清水音輕放下手,這個歷來心高氣傲,清冷絕艷的美人,對著正欲言又止,滿臉忐忑的朝霞織,有些羞澀地微微低頭,淺淺地微笑起來:“是嗎?要是你覺得我笑起來好看,那我以後在你面前,就會一直笑著的。”

微風輕拂過她的鬢發,朝霞織的心砰砰直跳,擡起頭來,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清水音的視線,她立刻僵直得手腳和尾巴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血液在皮膚下都滾燙起來,只聽得到心跳聲在腦海中突突作響,震耳欲聾。

清水音忽又輕咬著下唇,眼眸輕擡:“你說這樣好麽,小織?”

牤夙伸長了脖子,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它耳力有限,只得毛骨悚然地看著清水音一臉笑容地和朝霞織說話。

元淺月的五感遠超凡人,即使她沒有刺探他人隱私的愛好,但距離過近,清水音也沒有想過避嫌,她倆之間的對話真是一字不漏地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她真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清水音曾經恨毒了讓蒼淩霄背棄婚約甘願墮魔的若煙,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如今怎麽會喜歡上了若煙的女兒?

而且一向自視甚高,嫉妖如仇的冰山美人竟然會這麽直白了當地對著半妖朝霞織剖白心意……

她就是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到事情還有這峰回路轉的發展。

緣分,當真是妙不可言。

元淺月心中感嘆萬千,思緒翻湧,既覺得欣慰清水音可以放下執念,又傷感蒼淩霄他不能再親眼見證這一幕,一時間百感交集。

“清水音到底是在打什麽鬼主意?”牤夙眉頭緊皺,它看向旁邊的元淺月,提醒道,“你真的不用過去看看嗎?”

元淺月正望著那高高的浮生塔出神,聽到牤夙說話,她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邊坐著的朝霞織和清水音一眼。鑒於牤夙對清水音的態度十分抗拒,於是她只得含糊道:“霞織在給她療傷,沒有別的事情。”

牤夙立刻怒道:“療傷?你糊弄鬼呢!你看這兩人面紅耳赤的,不是在吵架時是在做什麽?清水音肯定是在借題發揮,倚老賣老欺負她!老一輩的事情,幹嘛要牽扯到下一代!”

它挽起袖子就要往那邊去,一副氣勢洶洶,就要上去拉開她們倆的架勢。

牤夙年事已高,耳力不再如過去一般敏銳,根本不知道她們現在到底是在說什麽。

元淺月連忙拉住它,彩鳳心情低落,它踩在元淺月的手臂上,聽到牤夙發問,立刻不耐煩地說道:“什麽欺負不欺負,她們擱哪兒談情說愛呢!”

牤夙轉過頭:“什麽?”

它澄黃色的蛇瞳大睜,瞪著彩鳳,不敢置信:“你剛是說什麽來著?”

彩鳳沒好氣道:“我說她們在談情說愛,怎麽,你要上去棒打鴛鴦嗎?!”

牤夙良久才從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它看了看元淺月,再看一眼彩鳳,皺著眉頭,喃喃道:“什麽談情,什麽說愛,你們是不是瘋了?”

清水音不是對蒼淩霄執念深重,又對若煙恨得要死嗎?

她不可能和朝霞織發展出任何正面的感情啊!?

它掙脫了元淺月的手,驚疑交加地走到了清水音和朝霞織的面前。

見清水音略帶詢問的目光望過來,元淺月立刻擡頭望天,作事不關己狀。

玉臨淵和青長時很快就下了塔。

青長時現在就是霜打過的茄子,整個人從裏到外透露著一股憔悴。

玉臨淵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元淺月身邊,摟住她的胳膊,像是個做了好事討糖吃的孩子,滿臉真摯地笑著說道:“師尊,咱們今天可又做了好事一樁。”

元淺月微微點頭,神色矜持地肯定她的邀功:“你做得對。”

玉臨淵竟然會主動搜尋妖魔,主動前來清剿在靈界為非作歹,禍害一方的妖邪,這不得不令元淺月心中欣慰。。

至於玉臨淵為什麽會發現這極為隱蔽的浮生塔,她倒是沒有多想。

玉臨淵甜美一笑。

元淺月的眼角餘光撇過青長時的臉色,不由得目光停頓,繼而好奇地看向青長時,問道:“瞧你這樣子,塔裏面是什麽?”

是什麽不好對付的妖魔強敵嗎?

怎麽會把青長時弄得這麽萎靡頹喪?

玉臨淵笑了一聲,她隨意地說道:“裏面有一些青師叔接受不了的東西。”

青長時看了玉臨淵一眼,並不作答。趕在元淺月發問之前,玉臨淵又聳肩嘆氣說道:“師尊,你見了這些,恐怕心裏也會不舒服。”

她的話語如此巧妙,簡單的兩句話,明明每個字都真切實際,可意思卻不再是那個意思了。

這話完全打消了元淺月的顧慮,話到嘴邊的詢問立刻煙消雲散,她心領神會地朝青長時說道:“長時,倒是辛苦你了。”

也不知道是多血腥的場面,才會讓見慣大場面的青長時都臉色發白,搖搖欲墜。

青長時深深的看了玉臨淵一眼,並不說話,一副默認如此的模樣。

元淺月的左邊鬢發間忽然一緊。

她略帶詫異地擡起手,入手只觸到一片柔軟和冰涼。

原來是玉臨淵不知從哪裏取出了一支簪子,別在了她的鬢發間。

這玉白色的骨簪頂端,完美地綻著一朵素凈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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